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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立報    2011/11/17
失落的海平線:無界線的情感
記者:蔡政良
地點: 全臺 全部  
喇外‧達賴導演的第一部劇情片《失落的海平線》是一部難得的佳作,在這麼短的影片中,導演就能夠把阿美族人對於海洋,對於親人的情感關係,處理得這麼細膩且到位,獲得第46屆金鐘獎迷你劇集電影導演獎是實至名歸,實在令人很難相信導演真的是第一次執導劇情片,相對地,也對於導演未來的作品有了更多的期待。

《失落的海平線》述說著一段交融著阿美族人與海洋、親人、友伴、與傳說的故事,故事穿插著男主角哈尼與其童年時即在海中失蹤的弟弟卡造之間,一個在岸上,一個在海中,穿越30年的兄弟情感,以及阿耀與嘎莉定父女之間相依為命的生活,最後為了過世的父親阿耀愛吃的海貝,嘎莉定也消失在那一片傳說中人魚不再出現,但開始不定時有孩子失蹤的海洋之中。

最後,岸上的哈尼託付給海下的卡造,好好照顧那個還是孩子的嘎莉定。主角哈尼雖然在片中一開始似乎仍然走不出童年時弟弟消失在海中的陰影,使得自己長期處在海洋與岸上的界線之中,也在界線的礁岩上以一種似醒非醒的模糊狀態活著,使得哈尼的太太只得一邊賣力地工作,一邊叨唸著那個「沒有用」的老公。

哈尼的太太雖然愛成天數落他,但也很賣力地勤勞工作,哈尼的家庭才得以繼續維持下來。哈尼在影片的後半段,回復了一個阿美族人對於生活的基本價值:努力工作,過著平凡的日子。

哈尼也因著嘎莉定消失在海洋中,與海洋下的弟弟透過積極的方式跨越了那條海平線的限制,將失落的情感,轉變成了照顧的託付,不論是在海平線之上或之下,共同看顧著家庭與親友,或者更精確地說,透過情感的聯繫,海平線已經不再存在,濃濃的情感早已穿透那條界線,失落的海平線乃是由於無邊界的情感所穿透。

導演在片中成功地表現出阿美族人不論是外顯的或是內隱的情感表達方式:關於兄弟之間濃得化不開的情感、總是叨叨唸唸但是卻也不停工作的妻子與丈夫之間的微妙情感、單親父親的對於乖巧勤勞女兒的愛、年齡組織友伴之間共同成長的回憶(雖然中文字幕翻譯為朋友,但演員口中的阿美族語為kapot,為馬蘭阿美族對於同年齡階層組友的稱呼)。

片中的這些情感在阿美族人的日常生活中比比皆是,但過去拍攝阿美族相關的影片中,少有能如此精準地將之呈現出來的。

此外,對於生活在海邊的阿美族人來說,海洋就像是家裡的冰箱一樣,是男人付出勞力與海中的魚兒搏鬥,也是女人在岸邊撿拾海鮮之處,生活不容易,但是只要勤勞,便可以自在地活著。

《失落的海平線》透過男主角與其友伴們在海中憋著一口氣,獵取海洋賜與的食物,換取平凡自在的生活,也許在一般的理性經濟邏輯思維中,認為那不是個固定的,或真正的工作,但那卻是維繫阿美族人與海洋關係的生命線,也是讓海平線失落,串聯起陸地與海洋,使之成為無邊界的關鍵。

阿美族人與海洋的情感,就如同蜜蜂與蜂蜜之間的密不可分,如此地滿溢。

導演除了在阿美族人的情感上拿捏地非常精準外,在影像符號的運作也相當成功,在片中有多場哈尼與其童年即失蹤在海洋之中的弟弟,透過交疊與交互出現的方式,暗喻了另一個早就消失在岸上的生命,但是卻在另一個世界,也就是海洋之中存在的靈魂,在陸地與海洋的交界處,吟唱著、舞動著、漂浮著、甚至恍惚著。

陸地與海洋的交界處,就如同任何一種通過儀式裡的中介階段,使得陸地與海洋、哥哥與弟弟、父親與女兒交融在一起,完成了一個通過儀式,使得人與各種生命之間透過情感被完整地包覆在一起。

又如片中幾段配樂以阿美語傳統複音對位唱法吟唱時,畫面則是一波一波的海浪交疊著,象徵了複音對位唱法與那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之間的隱喻關係,阿美族人與大海,是如此地緊密聯繫在一起,透過吟唱擬仿了海洋的流動,也讓阿美族人的生命得以流轉下去,吟唱、海洋都是延續生命與情感的關鍵。

除了情感處理與影像符號的運用之外,這部片子還有許多成功的地方,尤其是演員多使用流利的阿美語,那種不做作的語言口氣所散發出來的味道,讓這部影片更增色了許多。

飾演男主角哈尼的豐正發,他那時而憂鬱,時而調皮的眼神與口氣,任何一位了解阿美族男性特色的觀眾,都可以覺察出男主角演活了一個典型的阿美族男人的角色,是一位就像海豚一般,時而靜靜地游著,無法察覺出牠的心裡潛藏著什麼樣的思念;時而俏皮地躍出海面,調皮地撥弄著那一片藍色大海的男人。

這部影片從導演、演員與多數的工作人員都是阿美族人,才有辦法成功地演譯了這樣一部非常具有阿美族味道的劇情片,透過導演、演員與劇組人員對於自己母體文化的了解與情感,呈現出一部精采的情感戲劇。

《失落的海平線》也許是近年來最為成功的原住民戲劇影片,細膩的阿美族式情感與生活樣貌,透過鏡頭呈現給觀眾,也讓觀眾有機會來聽聽阿美族人說故事,那故事中的眉眉角角,恐怕不是一位非阿美族人或是無法理解與感受阿美族情感的導演可以製作出來的,看完《失落的海平線》後,便已經開始期待喇外導演的下一部劇情片了。
(台東大學公共與文化事務學系暨南島文化碩士班助理教授)

【影片小檔案】
失落的海平線(69分鐘)
導演:喇外.達賴(阿美)
拍攝年份:2011年
簡介:
部落裡的老人家曾經講過一個故事,很久很久以前,部落鄰近的海域裡,住著一個族群,他們的手和腳上長了蹼,耳後還開了口,長了像鰓一樣的東西,皮膚淨白而光滑。除此之外,幾乎長得和我們族人沒有兩樣……。
是夢境 ? 還是真實 ? 哈尼始終相信嘎造還活著,只是 ; 他活在一個族人們早已遺忘的另一個國度。
嘎里娗的際遇,讓哈尼重拾活著的意義。
一個古老的傳說故事,阿美族人無法解脫的宿命。
海洋;像阿美族人的母親,滋養並撫慰著阿美子民。

【活動訊息】
2011年部落電影院─南投場
電影時間:100年11月24日(四)18:30-21:00
電影地點:信義鄉地利村地利國小操場(南投縣信義鄉地利村開信巷17號)
主辦單位:財團法人原住民族文化事業基金會
承辦單位:社團法人台灣原住民族學院促進會
協辦單位:台灣原鄉文創顧問有限公司、慈濟大學傳播學系
活動網站:http://film.atipc.org/
洽詢電話:049-2421167#110
特別企劃:單場全程參與並填寫問卷者可獲活動紀念T-shirt乙件
新聞網址:http://www.lih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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