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 迄  族群 主題   
 
中時電子報    2014/09/06
《書人物》天真與殘酷的故事獵人 瓦歷斯.諾幹
族群: 泰雅族   
主題: 文學  
記者:顏訥
地點: 全臺 全部  

戰爭殘酷 瓦歷斯.諾幹著, 印刻出版公司, 280元,小說

「給我說個故事好嗎?」在60年代資源匱乏的山村小學裡,曾經有 那麼一段時光,老師要讓孩子們安靜下來的獎賞,就是說一則故事。 其中有個小男孩,只要「故事雷達」響了,心就迅速收攏起來,兩只 眼睛亮亮的,能夠容納全世界的光影。

那個男孩就是瓦歷斯.諾幹。

聽說戰爭並不在遠方

長成男人後的瓦歷斯.諾幹,成為一名說故事的人。這位泰雅族的 故事獵人寫詩、寫散文,近十年來,更多的時候寫小說。無論故事以 何種面貌出現,他都能讓讀者乖乖坐下,把故事讀完,這就是瓦歷斯 的神奇能力。他討厭城市,山林是他的故事獵場,但他也從不忽視城 市對山林的影響,關注族人在全球化、現代化浪潮中將被沖向何方。

在最新的短篇小說集《戰爭殘酷》中,瓦歷斯從山林出發,替讀者 獵回第三世界的戰爭殘片,用台灣原住民的處境做經緯,織出一幅關 於戰敗者與弱裔的殘酷生存圖像。

細讀《戰爭殘酷》,會發現瓦歷斯在創造故事的同時,仍保有愛聽 故事小男孩的靈魂,經常透過第一人稱的「我」,邀請說書者現身說 法,以一層又一層的「聽說」,構築出充滿回音的故事長廊。例如, 〈小綠人〉談的是賴比瑞亞「娃娃兵」如何在戰火中失去人性最基本 的同情,由敘述者台灣人的「我」,觸發921災後來到部落的英國女 記者,娓娓道出她在賴比瑞亞所見所聞。然而,另一篇〈羽毛〉,談 的是台灣原住民在白色恐怖受政治迫害,小說情節推展卻是透過加拿 大傳教士的手稿,由中部山區的原住民教師翻譯出來。

類似的敘事策略,用一個外來者的經歷,輾轉將故事播散出去,是 否為了拉開距離,讓小說保持歷史客觀性?瓦歷斯笑著說:「有些題 材如果主述者是我的話,未免太矯情了吧。」他認為,除了用他人的 口吻說故事,更能說服讀者之外,這種敘述手法更來自泰雅族老人說 故事的傳統。瓦歷斯希望自己的小說,也能讓讀者痛哭流涕、開懷大 笑,尋回內心的滿足,這是他對小說藝術的堅持。

此外,這種「聽說」式的寫法,突顯了瓦歷斯將台灣原住民與第三 世界國家戰爭史交互參照的企圖。〈喔!瓦爾帕萊索〉中,主角從聖 地牙哥為追求失蹤者而組成的「拼布媽媽」身上,反思台灣政治犯與 其後代得不到真相的苦痛;〈羽毛〉的牧師則拿二戰中受西方國家轟 炸的原住民部落,與加拿大印第安人莫霍克族悲慘的境遇對照。進一 步說,《戰爭殘酷》是一部立基於關照全世界弱勢族群共同處境的小 說,透過戰爭大規模毀滅,揭露人性的醜惡與美善。

那些關於戰敗者的事

2000年,以詩、散文為主要創作文類的瓦歷斯暫停寫作,將自己醃 漬在第三世界文學與戰爭史料中。2002年至2010年,這些主題逐漸釀 出一甕又一甕小說。然而,為什麼選擇描述這些戰爭,最後集結成我 們讀到的《戰爭殘酷》版本呢?特別是書中大部分的戰爭鮮為台灣人 知,很難在新聞與歷史課本中找到。瓦歷斯望著窗外沉吟,彷彿思緒 在遠方,隨即又眼神炯炯地說:「我只是想寫關於戰敗者的故事而已 。」

戒嚴時代就從事原運的亞歷斯,從關懷自己的族群問題開始,在採 訪部落老人的同時,發現有關原住民各族與日本的戰爭,殖民者的論 述掩蓋了弱者的論述,戰敗民族的心跡完全不見諸史料。然而,族人 在戰爭中如何看待自己的部落?如何勇敢選擇死亡?如何在毀滅中顯 現愛?明明有那麼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值得被記錄,卻在「贏家歷史」 的陰影下不見天日,更不用說在喜歡談小情小愛小確幸的時代裡被珍 視。因此,瓦歷斯希望透過書寫,將戰爭中最極端的處境暴露給讀者 ,使這個世代的人對待災難的態度,能夠不那麼廉價。

「我相信,人不應該只是這樣的吧。」瓦歷斯憂傷地說。

921大地震的時候,泰雅族老人紛紛喊著:「地下有人甩棉被!」 對瓦歷斯而言,是思想上的強震──用說故事的方法來觀看世界,原 來能多一份理解與寬容。回想1995年造訪英國,看見和童話故事一模 一樣的大城堡,「我才發現原來有些故事是真的耶!」瓦歷斯的眼睛 恢復孩童的亮光。最深的夜裡才照見得出光明,殘酷與天真往往背對 背擁抱,這便是瓦歷斯.諾幹,這便是《戰爭殘酷》。

 
 
地址:106台北巿羅斯福路四段一號 國立臺灣大學總圖書館北側廣場地面層
電話:(02)3366-3776   FAX:(02)3366-3770    
EMAIL:ntutiprc@ntu.edu.tw
網站點閱次數:66,738,497 次